《老酒馆》写完了,我总算可以歇一歇。这部剧的主创阵容很强大,刘江导演擅长现实主义创作,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演员陈宝国、秦海璐、冯雷、王晓晨、程昱、刘桦、牛犇、冯恩鹤、巩汉林、曹可凡、方清平、袁姗姗、石兆琪、白志迪等等,都是具备真正戏剧功力的演员。
2018年3家卫视黄金档播出了我十多年前创作的电视剧《闯关东》《家有九凤》《北风那个吹》和《雪花那个飘》,这几部剧能在十多年间反复重播,一句话,就是它耐得住时间的检验。我希望《老酒馆》也能如此,不求一时火爆荧屏,但求经得起长久。
我家从爷爷那辈开始闯关东来到大连,居住在大连的兴隆街。我父亲是开酒馆的。在这条街上,店铺林立,馆子也多,东北的“乱炖王”、河南的“豫菜张”、热河的“肉饼孙”、陕西的“鲜羊汤”……
我父亲是一个仁义、仗义、幽默、智慧、隐忍、大气的人,是这条街的主心骨。来我父亲老酒馆的人,有闯关东的,有当过扒皮客的,有抬过参的,有山场子水场子滚过的;有商人、军人、官员、江洋大盗、清朝遗老、日本人,苏联士兵,共产党地下工作者,还有汉奸、伪警察、流氓恶棍。他们在老酒馆喝过酒,自然会留下许多故事。我从小就听父亲讲这些故事,多年以来它一直吸引着我,那些人物在我脑海里栩栩如生,不时闪现。
我敬畏历史,我知道创作一部能留得下来的作品,一定是要把真实的历史环境和真实的历史人物在创作者心里孕育培养,慢慢地融汇到自己的血液里。所以这个题材我一直没有动笔。直到父亲百年祭的那一天,我在父亲的坟前对父亲说:“爹,我要写您,我要写兴隆街的乡里乡亲,我要把那时的你们传达给今天的观众。”
《老酒馆》这部作品讲述了上个世纪初闯关东来的山东人陈怀海,历经磨难,最后落脚日本殖民统治下的大连开酒馆谋生计,并利用老酒馆结交抗日志士,传播爱国思想,与殖民者斗争的故事。
它以一个小小的酒馆为舞台,在中国积贫积弱的时代背景下,上演了一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传奇大戏。酒馆虽小,却激荡历史风云。这里发生的一个个救国护民的传奇故事,歌颂了中国人民将个人的命运与国家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英雄情怀,弘扬了中华民族“仁义礼智信”的传统美德,展现了中华儿女“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高尚气节。
在这个老酒馆里,陈怀海和清朝遗老那正红喝过绝情酒,为伪满洲国绝交;和伪警察喝过交心酒,一顿大酒把伪警察喝得起义了;给在大连幽禁的婉容掌过勺;帮日本平民村田一家人戒过酒;和老白头喝过默酒;和小晴天喝过分手酒……这条街的买卖和人,跟老酒馆掌柜陈怀海的故事挂着蹭着深化着,构成了一幅北中国的风俗画。
为了写好《老酒馆》,我有自己的想法。
一是坚持现实主义创作手法。我认为无论是什么题材,只有作品具备了现实意义,才是真正的现实主义创作。我们既不能抱着老的戏剧观念孤芳自赏,更不能无视当代观众更新的审美需求。《老酒馆》要接天气,接地气,接人气,既不能高大上,也不能狗血离奇。当然,艺术创作有两个翅膀,一个是生活的翅膀,一个是想象的翅膀,但是,雄鹰高飞,它必须从坚实的大地跃起。
二是着力塑造人物。现在的电视剧创作犯了一个通病,就是情节的列车在狂奔,人物却还在始发站。《老酒馆》中陈怀海这个人物的原形是我父亲,我是怀着敬畏和仰慕之情来塑造这个人物的。我把这个小人物放到一个大时代的背景里,又有众多的群像烘托,比如生死之交的五个伙计:三爷的冷峻幽默,老蘑菇的奸猾和圆滑,半拉子的刚勇,聋子和哑巴的忠诚。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客,构成了一组生动鲜活的人物群像。在电视剧人物创作中,不能平地起高楼,应该是“众星捧月”。
三是精心锤炼台词。一部剧,台词是半壁江山。台词应该个性鲜明,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充满真情实感,还要有听觉上的魅力。一句话,浸心入骨,听而难忘。《老酒馆》的台词经过了精心锤炼,不仅是陈怀海,其他的人物也都力求准确生动。再加上一众优秀演员的再创作,我敢说这部剧一定是一场台词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