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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读人”的前任调查师

文艺报 | 2019-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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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几年忙碌的工作生活之外的“小确幸”,就是等待拜读永城的新作,见证这个曾经与我并肩工作七八年的老战友在写作领域中取得的成就,沉浸在他创造的人物的喜怒哀乐之中。

  我相信许多读者热衷于永城的作品是因为曲折蜿蜒的情节,环环相扣的逻辑推理,以及不同作品所涉及的各种社会现象:险恶商战、贪污腐败、泡沫经济等等。讲老实话,在商业调查前沿工作20余年,我亲眼目睹了太多商界博弈尔虞我诈,因此,“烧脑”的故事情节并不是他的作品吸引我的主要原因。更让我叹服的是永城在每一部作品中对人物的细腻塑造。做一个优秀的调查师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 “读人”,即不停留于表层现象,而是根据某人的背景经历深刻分析此人的性格特征和行为模式。作为一个出色的前任调查师,永城把他敏锐的“读人”本领无缝衔接到了小说人物塑造上,在他笔下出现了一个个性格迥异、丰满鲜活的人物,让读者能与这些人物产生共鸣,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他的新作 《网中人》也不例外。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留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的烙印,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也往往是从自我审视开始,到试图摆脱家庭和环境的束缚,再到最终与不完美的自己握手言和的过程。

  《网中人》主人公陈闯自幼失去母爱,被工薪阶层的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父亲生活非常单调, 送儿子出国深造是他惟一的寄托。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中,陈闯完全丧失了对自己未来的选择权,与之同来的是他内心深处的压抑、无奈和自卑。虽然他得以出国求学,却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消极被动的态度面对学习、事业、生活和感情:尽管智商超人并拥有一流的编程技能,陈闯却对如何凭借自己的技能找到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无从下手。他不善言谈,与社交场合格格不入。他有好强、倔强的一面,却又敏感自卑,即使面对自己的假想情敌,也只敢在网络游戏中,顶着网名打败对手,并暗自得意。

  如果说上面的这些性格缺陷只不过导致他赴美多年后仍不能融入社会主流,那么幼稚、轻信就是陈闯的硬伤了。陈闯的父亲虽然节衣缩食,使儿子能有机会接受他自己不曾受过的高等教育,却没能培养儿子的自信心和对人、对事独立判断的能力。最后,陈闯轻信他人一面之辞而轻率地参与到所谓创业计划,结果这个从未有过远大理想也从没期盼过不劳而获的老实人,却被卷入了一场骗局,最终不得已走上了十余年的逃亡之路。更令人感叹的是,在多年漂泊动荡的生活中,陈闯依靠他高超的智商学会了如何销声匿迹,却从未真正客观地分析当初引发他逃亡事件的始末和缘由。直到他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当他得到商业调查专家谢燕的点拨之后,陈闯才如梦初醒,开始逐步搜索信息,分析不同参与人的动机和立场,最终揭开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网中人》的故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陈闯觉醒的过程,也是他重塑自我价值和生活方向的过程。

  与陈闯相比,他的“情敌”、朋友、早期合作伙伴宋镭的人生就一帆风顺得多。宋镭出身于高知家庭,出国后就读于名牌大学。因为不需要打工赚学费,还有时间和精力和朋友合作创业。宋镭并不比陈闯聪明能干,但与生俱来的信心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 “自带光环”,甚至成了陈闯暗中嫉妒的对象。宋镭本是最先加入骗子公司的菜鸟合伙人,却能很快认清合作伙伴欺上瞒下的真实面目,并义无反顾地做出果断退出的选择,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纠葛和麻烦。宋镭能在原则问题上不含糊、不纠结,这样的成熟度是陈闯远不可及的。但宋镭也有自己的忌讳,多年来始终不能直言自己对陈闯才华的仰慕,只把这当作秘密,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应该是其“名校光环”在作怪吧。

  我对《网中人》略有诟病的是文丹丹(Shera)的人设。这个人物从推出到结束都做了许多伏笔,人物对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都有加分,而且从逻辑和事件发展上也都说得过去。但我个人认为,由于前后反差过大,Shera这个人物的性格有一定违和感,难以使读者在心目中树立起真实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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